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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硕士论文 原创主题:寻找论文 发表时间: 2024-03-28

寻找戴安娜,该文是关于寻找类在职开题报告范文与戴安娜和寻找类硕士毕业论文范文.

  一

  喜鹊一身汗水闯进门来,一屁股墩在一张石头凳子上,不停地擦着通红的眼睛,粗重的喘息声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她的表情告诉我,戴安娜真的失踪了.

  这时正是下午两点,院子里的木槿花安静地开着,远处的湖水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四周的山上长着高大的红杉,像火烧过的叶子把秋天渲染得像一幅经典的油画.

  我并不相信戴安娜就这样丢了,又一次拨打了她的电话,仍然处于关机的状态.我把手机随手丢在身边的大理石桌上,希望下一秒,一首熟悉的歌会响起来,“昨夜的昨夜的星辰已堕落……”随着歌声,手机屏幕上欢快地跳跃着戴安娜的名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渴望,我和戴安娜并没有多深的交情.

  我刚把手机放下,发现喜鹊在望着我,大概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这样望着我了,我才接触到她的目光,就识破了里面的全部内容.这个担任我们导游的女孩,与刚见面时的表情判若两人.三天前在火车站广场上见到她的时候,她举着一面小旗子,一脸灿烂的笑容,一边忙着分,检查每个人的装备,一边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她说我们这一趟是一生难遇的神奇之旅,是去一个文明没有涉足过的地方,大自然的奇迹随时都在等待着我们.她的语速偏快,一个个字像珠子一样从她嘴里蹦出来.对她这些煽情的说辞,我只是一笑了之,虽然我很期待这些,但到底怎么样,只有天知道,导游的嘴和奸商的嘴如出一辙,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广场上风大,扬起她一头烫得杏黄的头发,来来往往的行人侧过头看她,她就像没看见一样.现在,她变得木讷,呆滞,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坏了.

  除了我和喜鹊,所有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两个趴在木栏杆上用望远镜望着浩瀚的湖面,不断地调整着角度,像在寻找着什么.一个短头发的胖女人背着个黑色背包向喜鹊走来,她似乎等得不耐烦了,焦灼和抱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脸上,到底什么时候走?不能总这样耗着吧?没有人答她的腔,喜鹊皱着眉头咕哝了一句什么,其他人在低着头玩手机.

  我有些于心不忍,走到喜鹊身边,拍了下她的肩膀,还是给经理打个电话吧,他会处理的.喜鹊望了我一眼,沉思了片刻,拿起了手机.

  在我的反复游说下,其他人都同意先去,没找到第二天一早再出发.有几个很不情愿,嘟嘟囔囔地往外走.

  我沿着湖堤,独自朝着深山里走去,我希望看到戴安娜坐在一条满是落叶的溪边,静静地想着什么,然后我和她笑着走回来.清凉的风撩起我的长发,鼻子里满是树木的气息.如果不是因为戴安娜的失踪,我觉得一个人这样走一走,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很少出来旅行,这都是因为曾一楚.曾一楚没时间旅行,他也不需要旅行,他有干不完的活.一大清早把那台别克商务车擦得油光闪亮,摆在中山公园门口等顾客,只要生意来了,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有时半夜三更听到电话在客厅里响,他会骨碌一下爬起来,哈哈,肯定是生意来了.真是生意来了,放下电话,麻利地穿好衣服,胡乱擦一把脸,喊一声,老婆,我走了哈.然后听到砰的一声关门声.如果是别的什么事情,不管对方是谁,他放下电话骂骂咧咧,老半天不停嘴巴.神经病,大半夜的吵死人,还让不让人睡觉?

  我说曾一楚你除了跑车还会点什么?曾一楚说,我会跑车就够了,还需要会什么?等我买了别墅宝马,你就晓得跑车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我懒得跟他多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那天傍晚我上完课回来,路过橄榄舟旅行社门口,一个矮个子女孩在发宣传单,她塞了一张给我,对这样的单子,我平时总是接过来揉成一团随手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那天不知为什么,竟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很快被上面几个关键词吸引了.神秘、荒野、十人团.第二天我想都没想就办好了手续,我没跟曾一楚说,一旦说了,他准会啰唆一通,背着手腆着肚子在我身边走来走去,什么旅行,就是骗钱的玩意,到处都一个样,有什么好看的.我知道他心疼钱,认为花钱去旅行等于的败家.他平时对自己也够狠的,不抽烟,不喝酒,大热天跑车带一壶茶,连矿泉水也不舍得买一瓶.他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地攒起来.他活得很快活,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梦里,觉得正在朝着宝马别墅的目标一步步靠近.

  出发前的头天晚上我收拾东西,曾一楚问我做什么,我说去外地学习几天.我以为他接下来会问我去哪里,要去多长时间,结果我想错了,他瓮声瓮气地丢过来一句话,是学校报销吗?我嗯了一声,他像两面国里的人一样,立刻变了张脸,笑着说,学习是好事,应该去,应该去.然后他追问了一句,所有的费用都报销吧?我再没有回他的话,不是嫌他啰唆,是我没有了回话的心情.

  湖水幽蓝幽蓝的,在微风下泛起细微的波纹,湖堤上也长着红杉,水桶大一棵,火红的叶子落到地上,踩上去软绵绵的.我一直走到了尽头,也没见到戴安娜的影子.

  上山的路歪歪扭扭,像一条蚯蚓一样,路边的密林里,溪水在嗬嗬地响着,回声传出来,像响在地底下.暮了下来,看样子今天是不可能上山了.

  喜鹊打电话来,手机信号不好,只有两格,听起来不流畅,但还是勉强能听清.她问我找到戴安娜了吗?我说没有.电话那头她抽咽起来,我说回来再说,然后挂了电话.

  二

  让我睡在戴安娜对面,我并不乐意,为这事心里埋怨过喜鹊.

  上火车时正是黄昏,戴安娜穿一身蓝色的牛仔服仰躺着,一头黑发干干净净,拉得笔直,她长得眉清目秀,是那种讨男人喜欢的女人,但脸上的表情和整个人显得极不协调,像盖着一层霜.目光含混,夹杂着太多看不懂的内容.丢在枕头边那个蓝色鳄鱼皮8848,显示出她非同一般的身价.

  我把行李放好,笑着向她点了下头,她当我是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反应.我心里掠过一丝不快,不就是有几个钱吗?有啥了不起,说不定还是个资深小三呢.我觉得这肯定是个不好打交道的人,好在我并没有和她打什么交道的意思.

  火车在丘陵上奔驰,奔涌而来的,是夕阳下安静的田野、村庄和群山.天黑下来后,窗外夜色翻动,灯火一晃而过,变成橘黄的混沌的星星点点,像是一张漆黑的背景上迸出的火星.

  钢铁把一拨人裹进狭窄的空间,所以说,火车上的人和火车一样,都是孤独的.夜渐渐转深,在即将进入一个停靠站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你带书了吗?很好听的声音,细细柔柔地飘过来,我确定那是戴安娜.

  那时我正在听一道老歌,我对这些老歌情有独钟.我教孩子们弹的是世界名曲,但我平时从不听那些曲子.我坐起来去拿包,右边的耳塞掉落下来,里面传出老狼沙哑的歌声.我在包里捣鼓了一阵,将一本黑塞的小说丢给她,那是我临走时随手塞进包里的.

  我听到她翻书的声音,翻得很快,哗啦哗啦地响着,像风吹过一片阔叶林.不知是书不对她的口味,还是她压根就没有看书的心情.

  照这个速度下去,一本书很快就会翻完.我希望她按这个节奏翻到最后一页,而我又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希望她这样做.

  她果真很快翻到了最后一页,把书还给我,叹息了一声.

  你说这趟会好玩吗?

  我说谁知道呢?

  我看腻了那些人造景点,我喜欢没有人的地方,看看星星,日出,就是看一场雨也好.

  我有些吃惊地望了戴安娜一眼,几乎不相信那些话是从她嘴里出来的.这几句话拉近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我发现戴安娜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她脸上的冷只是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用来抵抗生活的入侵.通常对阵的时候,这些刺往往不能对付强大的敌人,反而变成了扎伤自己的利器.

  我们家算是有钱吧.戴安娜望了我一眼,语气很平淡,这是她的开场白.

  很多人羡慕我的生活,六年前就在省城的一个湖边买了大别墅,家里有保姆,豪车,我的职业就是全职母亲.就连我妈都说,你这辈子是掉进福窝里了.

  儿子上的是省城最好的高中,他上高中那年,上初二的女儿恬恬有了抑郁症的倾向.她回来后往房间里一钻,把门关得死死的,一句话也不说.吃饭像是为了完成任务,匆匆扒两口,饭碗一丢又躲进了房间.有天晚上睡觉时我和田起民说起这件事情,我说,要不你抽个时间跟她谈谈.田起民说,青春期的孩子,就那样,不要太担心.你明天带她去买点她喜欢的东西,哄哄她就好了.他边说边打呵欠,一会翻了个身打起了呼噜.我知道田起民累,操心着十家连锁超市,每天像超市里的普通员工一样早出晚归.他经常说,只有每家超市都关上了门,报了平安,他才能安心地回家睡觉.

  我觉得田起民说的不无道理,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天晚上我去恬恬的房间,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大冬天的,她脱了外套,穿着一件单衣坐在那里.我抓住她的手,手心像冰一样凉.我说恬恬你这是做什么呢?她说,我在想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我问她想什么事情,她一句也不说.

  我意识到事情不像田起民说的那样,快到寒假了,我跟田起民商量,要不这个寒假我们带两个孩子去旅行吧,去大西北,看下沙漠,戈壁,换下环境,这对恬恬有好处.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田起民沉默了一会,说你不要太担心,能有什么事呢?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再说就要过年了,超市要进大批的货,还要盘底,决算,评优,事情多如牛毛啊.他讲完这些,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再没有了下文.

  到第二学期,恬恬被确诊为抑郁症,医生说,要是发现得早,带孩子去散散心,看看风景,有可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医生见我脸色很难看,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也不迟,还是初期,最好的办法是家庭治疗.让她学习画画或雕刻,调整她的心理状态.

  我听从了医生的建议,选择了雕刻,我希望恬恬一刀一刀把内心堆积的东西刻成一片叶子,一棵树,一座山,一条河流,一张笑脸,回到最初那些正常的日子.

  我另一头的床上,传来一个女人的鼾声.只是并没有打扰戴安娜的思绪,她仍以平静的语气接着往下讲.

  开始还算顺利,恬恬刻一片叶子,一根草,一棵树,虽然很粗糙,至少能隐隐约约看出这些东西的形状.这是她世界里充斥的内容,都是草木,没有人,她似乎在刻意逃避着什么.我希望有一天她刻一个人,我,田起民,或者班上一张帅气男生的脸,哪怕刻得很糟糕,怪模怪样.

  田起民这次下了很大的决心,自始至终陪在我和恬恬身边,给恬恬搬凳子,倒水,递工具,鼓励她.只是在恬恬把心思放在雕刻上的时候,他会站起来走动,抽烟,喝水,打电话.到第六天,他说我真得去公司了,那边的事肯定堆成山了.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把头垂到胸前,不停地搓着双手,右脚一个劲地抖动,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田起民走后第没几天,恬恬刻了一幅奇怪的画,一绺长长的弧线,底下一只貌似眼睛的物体.吝啬的线条占据着木板的,周围一片荒芜.看上去平淡无奇,天知道底下有多少暗流涌动?

  我问恬恬这是什么啊?

  她一脸的鄙夷,切了一声,说这个都不懂啊,真是无知.她望了一眼窗外,接着说这是我的天空,天空下那颗星星就是我,其他的星星都被我杀死了,我是唯一的星星.她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刘海垂下来,罩住了眼睛,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她的眼珠一动不动,大片的死灰布满了瞳孔.

  我怔怔地盯了良久,心像被她手里的刀子划了一下.

  第二天是个晴朗的天气,院子里的茶花已开始在枝条上闹腾,我待在一棵茶花边喝了杯茶,晒了会太阳,回来时看到恬恬拿着刻刀在手背一下一下地划过,血顺着手背往下滴.我吓得尖叫起来,茶杯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飞起一团锋利的碎屑.恬恬像个没事人一样,居然对着我笑起来,是那种爽朗的笑,瞳孔里的灰色烟消云散,像两汪湖水跳跃着快活的光芒.她说,你不知道吧?我要在这里刻一朵花.

  这个孩子,总是用一张壳面对着我,壳里藏着一个又一个精灵.我永远都无法深入她的内心,和那些精灵对话.

  当天晚上,我第一次和田起民大吵了一架.我把头使劲地往墙上撞,血模糊了我的前额,滑过我的脸流进脖子里,奇怪的是我一点痛感也没有.田起民抱住我,把我死死地摁在床上,过一阵给我涂药的时候,我痛得哭爹喊娘.田起民说还是给恬恬找个专家吧,这事我来办,钱多点无所谓.后来他在一家康复中心找了个专家,每年三十万.他说,这个专家在业内享有盛名,恬恬会没事的.他说得很肯定,与其说他相信这个专家,倒不如说他相信那三十万.

  我每个月去探望一次,和恬恬待一天,她的情况时好时坏,高兴时对着你笑,不高兴了对着你歇斯底里地哭.这是我既高兴又悲伤的一天.专家说这有个过程,得花时间,时间是最好的药.

  我除了相信和等待,还能怎么样呢?

  平时,我出去旅行,四处跑.刚开始跟团,后来腻了,就一个人走.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看什么,订两张机票,飞到哈尔滨,从一条街逛到另一条街,再从另一条街逛到另一条街,一条街一条街地逛过去,直到筋疲力尽,返程的时间也到了,打个车匆匆赶往机场飞了回来.有时候我也坐火车,我的目的地是张掖,到了张掖,我故意不下车,任凭火车载着我飞驰,一直坐到了乌鲁木齐.

  实在没事做了,我就去超市里买东西,专挑体积小价钱高的,堆了满满一购物车.在收银台刷过卡后,头也不回地离去.我听到收银员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你的东西,你的东西忘了拿啦.

  她停了一会,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要是还是以前那样,我会怎么活着?那时我和田起民在东槐路开一家小店,他守上午,我守下午.常常为一天赚了两百块钱像个傻子一样笑上老半天.戴安娜忽闪着乌黑的眼睛,好像回到了当年.傍晚关上店门往家里走的时候,我习惯抬头望一下天空.她慢悠悠地说——那时的天好蓝啊.

  车厢里一片安静,窗外只剩下零星的灯火,晃过来的时候,显得凄冷而虚幻.火车即将进入一个隧道,响起一声悠长的汽笛.

  戴安娜笑了,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休息了.然后没了声音,我知道她没有睡着,我也没有睡意.

  我不知道戴安娜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她讲给我这个陌生人听,起码不要担心有人嚼舌头,我们只是擦肩而过,十天之后,我和她就将天各一方,从此淡出各自的江湖.

  三

  我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亮起了灯.稀疏的灯火被黝黑的群山包围着,溅了我一身的荒凉.

  这个叫荒村的地方太过偏僻,至今没有开发,来的都是一些驴友,山脚唯一的客栈也是冷冷清清的.据说山上可以看流星雨,漫天的萤火,有一座山头,栖息着两万多只白鹭.有人还在山上修了木屋,过上一段与世隔绝的生活后,丢下木屋,回到红尘中继续生龙活虎地活着.运气好的话,帐篷都不用搭,可以住在现成的木屋里.

  我进门后,看到喜鹊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我安慰了她几句,匆匆扒了几口饭,准备和大伙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我刚放下饭碗,救援的队伍就来了.

  他们是分三拨来的,坐着牛车从五十多里的山外赶来.一拨是,一拨负责搜山,另一拨负责水上打捞.

  救援很快展开,四周的山上散落着一盏盏灯火,萤光般闪闪烁烁.很多人操着本地方言喊着戴安娜的名字,声音拖得老长,穿过空茫的夜色,像巫师嘴里飘落的咒语.

  几条刚刚扎好的木筏已经下水,有人潜入了水底,雪白的灯光照亮了湖面,灯光下的湖水,娇艳而高贵,像一匹抖动的丝绸.一群水鸟受到了惊吓,发出尖利的叫声,扑腾着翅膀遁入漆黑的夜空.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我担心戴安娜一时想不通,扑通一声扎进湖里.而我又不相信,戴安娜会辗转千里跑到这个陌生的地方来寻短见?我不敢肯定,在戴安娜这个女人身上,什么都有可能.

  也许就在下一刻,戴安娜就被打捞上来,肚子肿得像一个夸张的葫芦,脸色惨白,嘴唇萎缩,露出一排可怕的牙齿,长发水草一样在地上拖过,粘着杂草和泥土.一想到这样的画面,我浑身打了个冷战.

  想起第二天晚上,戴安娜在火车上向我讲的话.她说,我曾经费尽心思去挑田起民的毛病,我把这个和我生活了十四年的男人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结果我失败了,就像熟悉他的人说的一样——这是一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男人.

  他每天准时上下班,不好酒,烟也抽得不凶,公司有很多漂亮的年轻女孩,他从不和她们开玩笑.

  我衣柜里挂满了名牌服装,路易·威登,香奈儿,瓦伦蒂诺,各种牌子都有.我几乎不穿那些衣服,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有时候亲戚朋友来了,我随手抽一件送给她们,看着她们眼睛里放光的样子,我预想的结果并没有换回我期望的快乐.这些都是田起民买回来的,还有车库里那台珍珠白的保时捷.

  她笑起来,这个8848的手机也是他给我买的,我说不上喜欢,就一个通话工具,用得着这么讲究吗?还有这颗蓝宝石胸坠,我从没戴过,我不戴首饰,但我喜欢这个颜色,蓝汪汪的.我把它拍下来做了手机背景.她点开屏幕给我看,果真蓝汪汪的,冒着幽幽的蓝烟.我盯着看了会,这分明就是一滴放大的眼泪,蓝色的眼泪.但我没有把我的感觉告诉戴安娜,也许她早已有过这样的感觉.谁知道呢?

  我一度把恬恬的抑郁症归到田起民身上,我把这个想法跟我妈说,我说要是他多陪陪恬恬,应该不会弄到今天这个田地.我妈居然毫不思索地站到了他那边,她对着我唠叨了一通,她说我冤枉他了.说那是孩子的命,命中有这个劫数.她说我不是要帮田起民,也不是凭空这样说,在同一个环境里长大,你儿子怎么没得抑郁症呢?我无言以对.最后,我妈补充了一句,他这么努力地赚钱,都是为了你们.

  这个我信.田起民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我努力赚钱,不都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吗?我一个人花得了多少.

  ——我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困局.她似乎累了,说完这句话,转过头望向窗外的黑夜.

  曾一楚打电话来,我知道他没有什么事,无非是絮絮叨叨又接了几单生意,赚了多少钱,我不想听这些无聊的东西,任由林淑容在手机里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首老歌.

  第三次打来的时候,我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曾一楚怒气冲冲的,先是质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然后像机关一样一大串的话扫了过来,他说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在五一广场的公交站旁边被运政抓了,一下搞了八千块,八千啊.我听到一阵*的响声,他似乎在使劲地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完他又对着电话骂起了脏话,越骂越凶,好像他梦里的那栋别墅被谁挖掉了一个墙角.

  我说你被抓了,对着我骂什么?他也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说不是,我就是心里烦躁,没地方出气,八千块我得跑多少趟车啊.

  我说烦什么躁,不就几千块钱的事吗?他被我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猛地提高了嗓音,震得手机嗡嗡响,不就几千块钱,你说得轻巧,好像多大的老板似的.然后他不依不饶,说我在培训学校一个月才挣多少,花销要多少,说他拼命挣钱还不是为了一个家过好日子.我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把手尽量伸直,任凭他在那头飞溅着唾沫星子.

  好一阵他问我,喂,你在听吗?我懒得回话,让他在那头喊,过一会没了声音,大概是心疼他的手机费.

  我想起曾一楚掉得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浮肿的脸和肚子,心里涌来一阵悲伤.

  有一次他感冒发烧,深夜接了个顾客的电话,还是硬着头皮出了门.出门前我说,不去不行吗?他说不行.还假装幽默地打了个比方,说就像一只饿极了想吃肉的狼,肉到嘴边了,它能不吃吗?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没再说一句话.

  那时候为了还房贷,我和他努力挣钱.房贷还清了,儿子也上大学了,曾一楚却钻进了一条死胡同,和生活较上了劲.

  一个人来到这世上,能蹦跶多久呢?

  四

  通向山头的小路淹没在密集的寒芒里,我拨开芒草向前走着,手背上划出了好几道口子,被汗水一浸,麻辣火烧的.

  这是第八天了,附近的几座山都被我翻了个遍.如果再过两天没找到戴安娜,我只能带着一生的遗憾离开荒村.

  救援队忙碌了三天就撤走了,放弃了搜救.一起走的还有喜鹊和拼团的那几个女人,她们的脸上堆满了愤怒,这不难理解,谁能想到一趟期待的旅行会变成这样的结果呢?喜鹊慢吞吞地收拾东西,一副悲伤不已的表情,看得出,她的悲伤一小半来自于戴安娜的失踪,大部分源于担心回去如何收拾那个可怕的烂摊子.

  喜鹊劝我和她们一起走,她说救援队都找不到,肯定没希望了.客栈里的老板娘也劝我回去,她夸张地笑着,两个大耳环跟着笑声摇摇晃晃,就凭你,找到头发白也没得用.

  我谢绝了她们的好意,固执地留了下来,我要尽最大的努力找到戴安娜.按电视里的说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薄雾笼罩下来,寒芒紫色的花束浮在雾中,露出尖尖的角.

  穿过那片寒芒,是一片古老的云杉林,树干潮湿,枝丫上裹满了青苔.这时薄雾已经散开,停留在树梢的阳光把林子衬托得沉暗幽深.一群雉鸡在远处觅食,双脚在地面不停地划拉.

  一只松鼠大大方方地从我面前经过,爬到一棵被雷劈掉了半边的树上,吊着半截身子,回过头来,用清水般的目光望着我.

  要是戴安娜看到这个情景,或许会重复那句话,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呢?

  那天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坐在进山的牛车上,牛车正在爬过一个垭口,拉车的老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赶车的中年人挥了下手里的鞭子,最终没舍得落下去.右边山崖上长着几丛灌木,一只白眉雀在上面悠闲地叫着.

  我没有回戴安娜的话,这也是我一直迷惑的问题.

  ——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我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气,汗水顺着人中流进嘴里,一股透心的咸.我掏出手机看了下,快十二点了.带的水已经喝完,口渴得厉害.我把手机丢在身边,在落叶上躺下.

  有风过来,送来流水的声音.

  我爬起来抓起手机,顺着流水的声音走去,看到几棵大树下似乎有一座木屋,我慢慢走近,揉了下眼睛——果真是一座木屋.

  四周是圆木搭成的,屋顶盖着变成灰白色的寒芒,上面飘着些落叶,有点像俄国人的木刻楞.挨着地面的木头上长着白色的蘑菇,指尖大的伞盖上,像涂了一层奶油.木屋蜷缩在树下,上面是伸展的枝叶,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我推开那扇简陋的门,看到戴安娜正躺在一张木头搭的床上,她朝着我微笑,没有一丝惊慌的神色,两只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屋子另一边还有一扇门,门外,一股溪水从石头缝里涌出来,叮叮咚咚地响着.下面的石头氹里,落叶已被清空,积着一汪清亮的泉水.

  透过泉水,我看到了戴安娜那个蓝色鳄鱼皮的8848.我蹲下身去准备捧水喝,手机咚的一声掉进水里,泉水溅起来,发出好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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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 戴安娜王妃的安慰话 戴安娜王妃在世的时候,有一次,她收到了一封来信,信是伯明翰一个名叫菲丽丝的小女孩寄来的 菲丽丝是一个著名的芭蕾舞童星,戴安娜王妃曾观赏过她的表演,她不仅曾夸菲丽丝像“一只洁白的小天鹅&rd.

2、 希腊伊兹拉,戴安娜王妃最爱的天堂小岛 张德强爱琴海上散落着众多风光旖旎的岛屿,希腊伊兹拉岛,就是这样一个地处天边的奇美之地,虽然名气不大,却能给人带来不小的惊喜,她是戴安娜王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这里繁花似锦,绿树茂密,白墙蓝窗,粉色的屋顶.

3、 安娜莫里那瑞 编辑 严晴 版面设计 阳光谭谭广告有限公司Anna Molinari安娜·莫里那瑞 (Anna Molinari) 出生在意大利旅游胜地的Carpi,她现在仍然在那里生活和工作 她一毕业.

4、 希腊伊兹拉:戴安娜王妃最爱的天堂小岛 爱琴海上散落着众多风光旖旎的岛屿 希腊伊兹拉岛,就是这样一个地处天边的奇美之地,虽然名气不大,却能给人带来不小的惊喜,她是戴安娜王妃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这里繁花似锦,绿树茂密,白墙蓝窗,粉色的屋顶衬得小.

5、 印象和真实:安娜.阿赫玛托娃诗歌中的城市书写 摘 要阿赫玛托娃是俄罗斯“白银时代”著名女诗人,她坎坷艰难的一生与祖国同悲欢共命运,她的诗歌见证了俄罗斯半个多世纪的磨难与荣耀 本论文选取阿赫玛托娃诗歌中多次出现的城市意象圣彼.

6、 安娜和沃伦斯基的爱情 摘 要列宁对列夫托尔斯泰的称誉在世界上都十分的流传,他书写的长篇小说安娜 卡列尼娜是其成名作,那是正处于沙皇俄国时期,一段为道德和社会所不容的婚外情,但同时也讲述的是贵族妇女安娜勇敢追求爱情的故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