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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男波杰克》：为何“致郁／治愈？”
文/ 尹舒慧
摘 要：在告别小确幸这种流行文化之后,青年人普遍转向了一种“致郁文化”（亦被称为“丧文化”）的消费中.围绕此主题有着一系列文化产品,如美国动画剧集《马男波杰克》就以其突出的黑暗、抑郁风格受到热捧,也因此成为“丧文化”的代表之一.以《马男波杰克》为个案,用文本分析的方法来解读该部动画的叙事逻辑,可以发现该动画是通过二元对立以及叙事的反转与反讽来瓦解文本意义的,从而达到一种“无意义”的叙事效果.
关键词：《马男波杰克》；毒鸡汤；致郁文化
当我们看美国大片时,可能会被其张弛有度的节奏和炫目复杂的特技所吸引,但是看完之后,经常会觉得拯救世界也好, 理想主义宏大叙事也好,其实没有什么“意义”.这里的意义, 可以理解为叙事中主要的核心内容,通过观看作品,可以与现实建立一种想象性的关系,对现实有所思考和了解.在建立普遍意义失效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媒介生产机制除了仍然在试图为作品/ 人们提供意义的同时,也开始借由生产一种“无意义” 来建构人们生产意义的空间.上述这个转变,是本文之所以选择关注《马男波杰克》（以下简称《马男》）这个动画片的原因.在笔者看来,《马男》就是这样后一种状况下的影视作品,它并 不以建立意义为目标,从某种程度上说,这部动画片的目的就是生产一种无意义的意义,而这种叙事的“无意义”特点正是 这部动画剧集为何“致郁”的原因.
《马男》是由美国公司Netflix自2014年起出品的一部动画剧,以每年一季,一季12 集的频次更新,直至2017 年9 月,共推出4 季,总计48 集.在互联网电影资料库（Internet MovieDatabase,简称IMDb）及豆瓣影视上发现《马男》分别获得8.4 及9.6 的高评分.这部动画剧集因其鲜明的黑暗、抑郁风格在年轻人中广为流行,似乎剧中那些戳中人心、直指生活黑暗面的对话为年轻人剖开了现实的侧面,一时间关于《马男》动画中的对话截屏在不少社交平台上都刷了屏.
《马男》是一部拟人化的动画,主人公马男波杰克的动画形象是一匹马,身份是一位过气的、富有却消沉的好莱坞明星,故 事围绕着他的日常生活展开,在剧情展开的过程中对许多社会现象进行了讽刺,如明星炒作、司法不公正、媒体欺骗公众等.故事中有趣的地方是剧中角色由人类和动物共同组成,这些动物并非现实生活中的动物形象,而是具有动物外表、保留部分动物特性的人.此外,这部动画的绘画风格呈现为：线条简单, 颜色鲜明艳丽,画面几乎都由饱和度极高的色块组成.这两种特性叠加在一起,与内容暗黑的叙事形成了较强的反差感.因此,这部动画也被年轻人称为“毒鸡汤”.
这部动画片虽被称作“毒鸡汤”,但这里的毒鸡汤并非传统 的“鸡汤”中掺杂了虚假的成分,如有些“鸡汤”看似励志,背 后却包含着营销等目的,这里的“毒鸡汤”理解为反“鸡汤”更 为确切,这些“毒鸡汤”将以往的话语倒转过来,取消“鸡汤” 中原本带有的励志含义,从而变成一种对生活、努力的奚落效 果.如“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变成了“你 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相信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万事开头难, 中间难,到最后都难.”“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这种毒鸡汤在年轻人中受到欢迎,在微博上还有“毒鸡汤”大接力.可 以说《马男》整部剧都是这样的“毒鸡汤”,几乎无例外,有时 候峰回路转,已经要有一点安慰人心的台词出现时,下一句依 旧是让人无法心有希望.
如,儿时的波杰克和爸爸的对话——
小马：“爸爸,你想不想见见我想象中的朋友？”
父：“你不如干些有意义的事,比如拿脑袋撞墙,撞到变聪明为止.”
身为父母对孩子说话的语气就好像面对仇人一般.这样的对话不是个例,《马男》中无论是述及理想、信念、爱情等种种 美好的事物时,会从一种“鸡汤”式的对话转化为对其的否认.而这样一种对事物的否认则基于整个叙事是采用一种二元对立 的叙事逻辑上.
《马男》在一开始就在剧中提出了一对性格互补的人物角色：双胞胎姐妹Zoe 和Zelda,她们具有迥然不同的性格,Zelda 阳光外向风趣乐观,Zoe尖酸刻薄内向容易嫉妒,这两个女孩作为两种人物类型,贯穿于整部动画,其后出场的人物角色有意无意地在这对模式下被讨论.例如,所谓内心是Zoe,表面却很想成为Zelda 的戴安.这样简单的人物性格二分结构,不仅贯穿了对剧中人物的塑造和讨论,也对整体的叙事风格造成了影响.观众在对剧中人物,发生事件进行评价时,就习惯于采用
对／错、好／坏这样简单的判断方式.比起反思这种二元对立的描述是否有效,观众的评论更容易集中于借用这个框架来描述自身的性格特征[1].
无论是毒鸡汤还是二元对立也好,这种表述方式受到年轻人的欢迎,尽管部分原因是由于这种理解方式简单有效,部分毒鸡汤在青年人的眼中并没有像以往的鸡汤那样严肃,而是当做一种笑话一种调侃来使用的,因为在说完毒鸡汤之后,生活依然要继续,年轻人还是要努力向前看的.这种“毒鸡汤”反过来其实还是起着传统鸡汤那种抚慰人心的效果.当代年轻人生长在一个强调竞争、优胜劣汰的环境中,求学、工作、恋爱等都变得具有挑战性,并非以一句暖心的奋斗鸡汤就能得到缓解,比起从前喝了鸡汤就可以精神抖擞来看,现在一代或许是在生活中有了失望失落的经历,对意义稳定感到不确信,因而直接指出事情坏的一面,反而更能激励他们期待生活,正如调侃中说的那句话：“真的勇士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
但是这种叙事方式也是有问题的“.媒体通过操纵语言把人 们拖回到掌握语言以前的这种快、不快的二元对立的状态之中去.”[2]这种是／非的结构,不仅体现在剧中人物的生活遭遇中,同样也体现在建立批判性话语时的失效上,其剧情叙事设置上 尽管有些部分指向了现实生活,具有批判性的意义,但在反讽 嘲弄的二元对立之下,可能具有的现实意义被解构了.
对现实意义的否定叙事加上这种二元对立的评价方式,使批判性意义的解构,针对叙事讽刺上的自我瓦解,第二季第5集体现得尤为明显：该集主要围绕着一只工厂养殖鸡贝卡的意外逃脱和获救展开,贝卡来自一家流水线的养殖场,这家养殖场为一著名的连锁快餐企业提供肉源,本集的开篇即为这则连锁企业的商业广告,广告宣称：他们采用人道的生态的散养的方式进行养殖,保证了肉食鸡良好的生存环境及鸡肉的营养.但是随着保护营救贝卡过程的展开,发现现实的状况与媒体宣传的大相径庭.企业并没有像他们许诺的那样善待养殖鸡,而是采取了“以鸡治鸡”的治理术.
解救贝卡的行动,在叙述中被赋予了某种勇敢、反资本、反体制的意义,然而剧情并没有进一步引入讨论,或者这样一部标准的商业动画片并未试图将批判现实作为他们的目标.
当陶德在待屠宰的鸡群中寻找贝卡时,戴安反问道,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她们都是贝卡吗？这种反问将个体的解救目标 延展至群体层次,也将陶德对贝卡的个人同情转换为对社会不 公的认知,尽管陶德和戴安冒着生命危险解救了整个仓库里的 养殖鸡（虽然在《马男》的叙事风格中,我们知道实质上他们 不会面临真正的生命危险）,但是后续并没有进一步从整体上交 代这个行动的结果,贝卡最终被马男的好朋友收留,那么剩余 的贝卡向何处去？如果说其他的养殖鸡都是同样意义上的贝卡, 在解救行动之后他们真的能共享贝卡不被屠宰的命运吗？前面
较为解放意义的行动,最终还是以个人获救作为结尾,这其间具有的偶然性和侥幸都重新将社会群体问题退回到个人层面.在结尾处,面对参与解救行动之一的女孩发出的疑问：他们的行动是否有意义？人物对话将行动的最终成果归因于收留贝卡的大明星,并依旧采取二元式：有意义／无意义的判断来进行自我评价,同时背景中快餐公司最新的销售记录突破60亿的庞大数量暗示对比了他们的行动实际上没有价值,也许这样的行动具有一定程度上的解放性,但结局显示这只是逸出现实结构的一种意外,并不会对现实的秩序的改善抑或人们对现实的理解有任何帮助.
因为动画制作上的便利性,将人与动物并置于一个世界中, 人与动物之间、动物与动物之间的关系可以突破表层的叙事, 构成指向现实的具有批判性的内容,最显明可见的是大工业化 流水线上的肉类生产、食品安全问题；管理鸡与肉食鸡之间的 暧昧区分以及他们之间的权利话语关系,甚至这一点可以说体 现出了与乔治奥威尔《动物农场》的同构之处.但是剧情本身 的安排似乎并不打算如此.抑或说,并不打算争取这种与现实 有着紧密联系批判性的可能性.
尽管《马男》在叙事安排上以及人物塑造上,呈现了较为明显的封闭性特征,但就其叙事的内容而言,却具有强烈的现 实指向性,文本虽然是以动画的形式呈现在观众面前,但文本 的内容所具有的互文性,不断地将现实里的状况交织在剧集之 中.因而剧集在通过戏谑、嘲讽、恶搞的过程中不断瓦解意义、现实性的同时,也在为观众提供一种切近现实的可能性.
但剧中不断地反转和反问又使人们与那种沉重的生活拉开一段距离,看似剧情一直在为观众提供意义,实际上却又在不断地瓦解意义本身.在《马男》的叙事中,一直就我们惯性所知所依赖的意义进行解构,无论爱情、友情还是亲情.公主卡若琳对波杰克不计回报的付出；波杰克只是怕自己寂寞毁掉了陶德发行唱片的机会；波杰克的父母对待它永远像对待敌人.在宏大理想失落,信息经验都日渐碎片化的今天,不断解
构眼前事物的意义,就更加倾向于后现代主义所描绘的特征, 一切意义都是流动不可依傍的,就容易滑入虚无主义的窠臼之中.在本来就觉得前路不明朗的年轻人面前,将本不完整的现实拆解开来,“毒鸡汤”又怎么会不致郁？
参考文献：
[1]zelda和zoe的区别？或者是伪zelda和zelda的区别？[EB/OL].[2016- 02-22].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0628064.
[2]小森阳一.21世纪大众媒体墙与“心脑控制社会”问题[J].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学报,2007（4）：5-10.
作者简介：尹舒慧,上海大学硕士研究生.
编辑：李光远
归纳总结，本文论述了关于对写作《马男波杰克》和治愈和马男波杰克论文范文与课题研究的大学硕士、马男波杰克本科毕业论文马男波杰克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相关文献综述及职称论文参考文献资料有帮助.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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