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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雪山故园相关毕业论文范文 和雪山故园类毕业论文范文

分类:论文范文 原创主题:雪山故园论文 发表时间: 2024-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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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坐起.四周一片昏黑.鸡又叫了.喔喔——喔——抖搂翅膀的声音.接着,远远近近都有了响应:喔喔喔——喔——嘁嘁喳喳的说话声.是孩子们从楼下的小路经过.“小龙,走了!”“哎,等一下啊.”嘎吱一声,是门开了.啪嗒啪嗒,书包拍打着他们的小身体,书包里有文具盒,哗啦哗啦,放了铅笔呢,还是圆珠笔?不久,安静下来了.鸡们也安静下来了.昏黑依旧昏黑着.不知过了多久,刷刷刷——是小龙奶奶在扫地了.哗——哗——水泼在地上.“达——妈!”小虎含糊不清地喊.“哎——”妈在屋顶,拖长声音答应.妈什么时候起的?

风吹开窗帘,光透进来了.

铁门响了一下,又响了一下.

“哪个?”妈在楼上喊.

“是我.”我听出是谁的声音了.忙撩开被子,跳下床,到处找衣服裤子.妈踢踢踏踏走下楼,打开铁大门.两人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传来.妈推搡,“拿着,拿着!”声音低下去,我没穿好衣服,那人走了.“慢走啊……”是妈的声音.

下得楼来,见妈正在厨房收拾一只野鸡.

斑斓的野鸡毛堆在地上,眨动着一丝丝阳光.

抬起眼朝东望,县里最高的山巅,淡淡的白光闪耀.

“山顶看得到积雪了!”

“是啊,昨晚下了一夜雨,山里肯定是下雪了吧?”

“才收完稻子没多久啊.”

“今年冷得早吧.”妈清理好野鸡,遗下一堆鸡毛.几根粗大的翎毛尖儿上,血欲滴不滴.妈在砧板上剁开野鸡.“这么小的野鸡,要五十块钱,还说便宜了.我本来不要的,又想你喜欢,才留下了.他怎么就晓得你回来了?……哦,说是明天早上约你上山打野鸡,野鸡哪有那么好打的?你还是别去了吧.”

饭后,就在屋前阳台看书.你一定会说,我难得回家,何必如此用功?自然,用功是假的.我不过随便翻两眼书,便抬眼望一望远处的山.积雪寒光闪闪,照到脸上的阳光却是暖的.不用多久,就睡意沉沉了.每天中午,我都会这么睡一会儿.

比起在上海,我的作息规律多了.我又能看到日出了.晚上,也会看星星.你不知道这儿的星星有多少.它们静静地嵌在天穹,确如一只一只眼睛,渺茫的目光,让人心惊.在上海,你怎么能体会呢?那儿不过三两颗星.也没几个人会抬头望.至少我是很久没抬头望天了.我看世界,要么是平视的,要么是站在高楼上俯视.世界变得小了.我们都认为,世界是可掌握的.斗转星移,总有那么多巴尔扎克笔下的人物在城市里奔走.而在老家,我总是抬头望天,天太大了,世界太大了,我那么小啊.

听!小虎又在喊了,一声接一声.

“达……妈!”他快两岁了,话还说不大清楚.

我们两家围墙间隔一条村路,三年前新修的水泥路.我们两家钢筋混泥土的房子,也是这两年新修的.小龙家的房子修好后,他爸妈就出门打工了.

小龙爸妈的恋爱,曾经在村里很轰动.两人是打工认识的,她把他带回来见父母,父母死活不同意.有天晚上,她喝下了大半瓶农药.拉到医院,抢救过来后,发现一条腿不怎么听使唤了.几天后,她一瘸一拐地回来了.她比我年长六七岁,我远远地看到她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近,慌乱中,我跑回家里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慌乱.我躲在墙后回头看,她站在原地,弯着腰,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小时候,我和她在一起玩儿过的,如今,她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吧?没多久,就知道她父母同意了婚事.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去了.那时候新房还没盖好,他们在破旧得似乎就要坍塌的老屋里拜堂,喝交杯酒.她穿一条宽大的长裙子也没能藏住腿上的残疾.我第一次见到了他,他看上去比她年轻好几岁,穿一身宽大的黑西装,裤脚直拖到地上.两人脸上都红红的,也许是因为兴奋,也许是因为涂抹了胭脂.婚后没多久,他们便回去打工了,就为了要盖起现在这幢新房.

他们去的是上海.对,是上海.他们从未想过要联系我这个漂在上海的老乡.我也从未在上海街头碰到过他们.他们或许曾出现在我经过的路边——那简直是一定的.但我没注意到他们,注意到也认不出.他们也认不出我了.这倒让我想起好多年前的另一件事——

我到崇明岛旅行,回来时,在江边等船.还有好一会儿才起航,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有个中年男人站到了眼前,瞪着我,不说话.挂了电话,不等我说话,他先开了口,问我是不是云南人.这次轮到我瞪着他了.在无数语言汇聚的上海,他准确认出了那种我们共同拥有的语言.我们有一阵没一阵地联系了好几年,我从没问过他叫什么,他也从没问过我叫什么.我叫他老乡,他也叫我老乡.每次都是他主动打来电话.慢慢地,我知道他们一家四口去了上海市区,知道他儿子新娶了媳妇,知道他们一家五口住在月租五百的房子里,知道他们攒了三十多万块钱……直到有一天,他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回老家了.怎么就回去了?我问.总要回去的.听不出他是高兴呢还是失落.钱攒够了,他说,可以回去盖房子了.我说恭喜你啦.——后来,我们便再没联系过.

“喔……”妈在屋顶,拖长声音答应小虎.

“达……妈!达……妈!”小虎便一声一声地喊.

“不想答应你了!”妈妈喊.

“达……妈!达……妈!达……妈!”小虎还是一声迭一声地喊.十几声后,他大概被自己弄烦了,停了下来.寂静忽然像阳光一样,纷纷扑落.

一只灰色的斑鸠停在对面青色的屋顶,咕咕叫了两声.

和你说过的,到上海前,我没见过雪.其实我见过的,只是隔着十多公里的距离.云南的冬天你是知道的,阳光仍然温煦,土地依旧慷慨,绿的小麦,黄的油菜,湛蓝的天空肆无忌惮.人们在一条条路上走,抬头便可看见,县里的最高峰那儿,一片儿雪白.

偶尔我也抬头望.但很奇怪,我很晚才意识到,那是雪.也动过走近了去看一看的念头,可真要走到那儿,怕不止三四十公里,也就作罢了.也没听说身边有谁特意去看雪的.似乎是,大家都没近距离见过雪,却也并不怎么稀罕.

只是偶尔抬头望一望.

只有老人们会特别在意.他们会说:哦,积雪了;哦,融雪了.

算起来,山脚下度过了童年、少年时代的我,近距离见过的冬天的信物,只有冰了.你一定还记得吧?我第一次在北方见到冰冻的河,是何等惊讶!我凑近去,踩了又踩,还不罢休,还要到冰面上踏一踏.云南的冰是怎样的呢?脆、薄、透亮,底下还颤动着绿茵茵的水藻呢.放学后,奔到小河边,小心翼翼地起出一块块冰,两手捧举着,迎着太阳,隐约可见自己扭曲的脸——忽地,冰上映出一条硕大猩红的舌头.冰一点儿一点儿变薄了.就这样,还算是运气好的.大多数冬日,是完全不可能见到冰的.

要想冰厚实一些.那就不能到河边去了,只能靠自己.在临睡前,用事先找好的碗,盛上大半碗水,用黄黄的稻草打一个结放进去,端到院子里——院里没有稻草垛,也会有松柴垛.我当然更喜欢松柴垛,松柴是刚从山里拉回来的,是村里每家每户年底都会分到的.松枝的断口还新鲜着,结了一层珍珠般的松脂,松针呢,还散发着好闻的清香.就在松枝和松针间,找一个稳妥的凹槽,搁好水碗.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那一夜注定是漫长的.可惜的是,次日天还没亮透就要上学去了.偷偷到柴垛去看看,唉,提一提稻草结,碗里的水还没冻着呢.那一天早上的课也注定是漫长的.放学铃声一响,我便飞奔回家,直取柴垛,哈!果然冻得厚实了!提住稻草结,整碗水,便晶亮笃实地给拽起来了.

那一碗碗冰,是多少个冬天的欢乐啊.

有些年的冬天,天气不够冷,不但没法得到一整碗的冰,河水更是只顾自己流得快活.我忍不住要捡块石头,朝水里奋力一扔,听那泄气的一声“扑通”.

离开云南,在上海见了雪——在你眼里,那大概也算不得雪吧.我才会想,小时候,假若我到过县里的最高峰,假如我见了满世界的雪,我今后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你大概会觉得,这太牵强了吧?可我怎么总忍不住这么想呢?我总相信那说法,蝴蝶扇一扇翅膀,也能给远方带来一场风暴.

——还是说说山顶的雪吧!

我是几天前才到过那山上.端阳去下乡,我算是凑热闹.当然,用她的说法是,让我这个作家体验生活.汽车在柏油马路上曲里拐弯地往上走.很快,就能看到棋盘样的县城.越往外,越规整.端阳告诉我,最近五年,县城扩张了将近五倍,又说,我们走的路去年才铺上柏油.“你要是前年来,那才叫体验生活.”她不无遗憾地说.

两个来小时,翻了几座山,穿过几片大雾(有几次不得不停车,牛和羊在车外缓慢地经过,铃铛漫不经心地响了一声又一声,最后面,走过一个穿着单薄衣服、脸色黝黑、吹口哨的少年),吉普车开进了一个水泥操场.操场两端的篮球架,白墙上画了大幅少数民族宣传画的平顶房,种了各色菊花的白瓷砖花坛……目之所及,皆是新的.我明白过来,这就是乡政府了.车外,书记乡长都候着了.听了介绍,才知他俩都是八〇后,可脸上,早就满是风霜了.他们和领导到屋里谈事儿,端阳便带我转悠.

“这儿不错嘛!比我想象的好多了.你就在这儿待了五年?”

“嘿,那是你来晚了一年!”端阳撇撇嘴,用手画了一个大圈,“你要是一年前来啊,这些什么都没有,我们的办公室和宿舍,都是又破又潮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瓦房.冬冷夏热,吹风漏雨!现在想起来,这种天气住那种屋子,就浑身打哆嗦.”端阳两手环抱,抖了两抖.

“那几年,你和大老王谈恋爱了吧?”

“是呀,我和他认识,就是到这儿的第二年.记得有个周末晚上,我刚从县城家里上来,发现外套忘带了.心想完蛋了,到了夜里,还不得冷死啊.要回去拿,是不可能的,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再说,也没班车了.这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大老王.大老王说,我给你送外套上来了.我说你别,车都没了,怎么送上来?大老王说,你别管了,你先烤烤火,将就一下.我还要说什么,大老王挂了电话,再打电话过去,他没接,发短信过去,他也没回.天很快就黑了.我在屋里弄了一大炉火,炭用了平日的两倍,可还是觉得冷.我没忍住,又打了大老王两次电话,他都没接.我忽然就不敢再打了.天越来越黑,我越来越着急.炭火一点儿不暖了,我只是觉得冷.忽然,摩托声响,打开门,摩托车灯里,站着的是包裹严实的大老王.我拉他进屋,把他摁在炉子前.他完全冻僵了.”

“你们这恋爱谈得,也够浪漫的嘛.”我笑.

“谁说不是呢?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这辈子非大老王不嫁了.”

“现在呢?后悔过吗?”

端阳嘴角浮过一丝笑,仰头看天.雾气散尽了,天上流云飞聚.

“那些年那么艰苦,回头想想,还挺美好的.工作也不是一直都那么累,轻松的时候,我们就在办公室烧个炉子,火烧得旺旺的,在炭灰里埋了洋芋和山药.慢慢地,整间办公室都是香的……”

我们走到一株合抱粗的核桃树下,树下一条小溪,潺潺流动.我抬头看,叶子早掉光了,树枝切割开浓云堆积的天空.

“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核桃树了!”

“这就算大啊?以后我带你到山里看看!”端阳又撇了撇嘴.

我想在地上找几个核桃,没找到.端阳指给我看远处的一所小房子,让我猜是什么.我哪里猜得到.端阳故作神秘,说带我去看看.我们踩着铺满落叶的潮湿地面,沿小溪而上,走到半坡上.那是间快要倒塌的土坯房,墙上石灰剥落,隐约还剩几个暗红色的字样,“阶级斗争……纲领……”,别的猜不出了.推开虚掩的门,恍然大悟,这是水碓嘛!端阳听我说对了,很是吃惊.水碓我当然见过,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而且,就见过一次,是我和奶奶一起去磨小麦.就这一次,那座水碓便牢牢地扎在我的记忆里了.——你应该没见过吧?可惜那天我手机没电了,不然应该拍下来,发给你看的.

忽然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起初,我们以为是雨.很快,端阳就喊,“下雪了!”

急切、焦躁、不管不顾地落下.很快,山坡下的水泥路面铺了白白一层.还有更多的落下来,在路面上弹跳着.倒像是在下豌豆.

“是冰雹吧?”我说.

“这个季节,怎么会下冰雹呢?”

都不说话,呆呆地盯着空茫处看.不多时,世界似乎变得舒缓了.

“真是下雪了!”

“没在老家见过下雪吧?毕业后到这儿工作,我也才知道老家还会下雪.第一年的雪就够大的,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出门见到干沟都被填满了.”

“你说,假如我没到上海去读大学,又或者,去上海读完大学又回来了,会怎样呢?我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我又会成为怎样的人?”

端阳呵呵一笑.“你就瞎想吧,你才不可能像我这样留在这儿.”

“为什么不可能?”

“大城市多好啊.”

“那是你想象的.大城市物价那么高,房子那么贵,可工资也不见得有多高……”

“那你怎么不回来呢?”

“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雪扑扑地下着.远近的山林,都被浓雾遮掩了.

翌日,大公到家里来时,我才刚刚起床.大公坐在堂屋前的小板凳上,一言不发地抽烟.我洗漱好了,看看地上,有了三四个烟蒂.我们出门后,妈又叮嘱了一遍,打不到也没关系,早点儿回来.我说好.

清晨的村道静悄悄的,道边不时出现一片竹林,竹林后是人家.新鲜的阳光透过竹林一束一束射到地面,大片大片铺满屋顶.有户人家几年前还有十来口人,如今人都走光了,只剩下草木恣意生长的菜园和两间了无生气的瓦屋.瓦屋顶上茅草蓬乱.我停了停,呆看了一会儿,想起小时候夜里从这儿走过的情形.大公只顾埋头走路,我紧赶两步.

“他家人呢?都到哪儿去了?”

“有的搬到新房去了,有的是到外面打工去了.”

“两个老的呢?”

“死了嘛.”

“死了?”

“前年,老头死了.头一天我还见他打呢,第二天就死了.隔了半年,老太太也死了.他俩处得好,一辈子没红过脸.”

“记得我小时候,他家院子边种了一溜儿夜来香,一到夜里,那个香啊.”

“嗨,早就砍没了.”

我们拐到后山,慢慢地朝上走.见到几个砍柴归来的,狐疑地看看我们,看看我扛着的.路上的人明显比几年前少了,那时候,这个点儿总是有络绎不绝的人下山的,要么背着松毛,要么挑着松柴.

“好像没那么多人上山砍柴了.”

“太辛苦了,谁还上山砍柴嘛.都是买柴烧了.”

又走了十多分钟,进山了.衬衫后背汗湿了,松林里的风呼呼吹过,一阵阵清凉.我们顺着大路走了一段,拐进了山坡小路.路边的茅草及膝高,在我们身边纷纷倒伏,草叶上还挂着露珠,露珠很快打湿了裤管.

林子里叽叽喳喳的都是鸟叫,却看不见一只鸟的影子.

就这么走下去?哪里才会有野物跑到口下啊.我心里犯着嘀咕.大公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从我肩上顺过,自己扛着.

“爬过这山头,有片地,会经常见到野鸡.”

“好多年没见到野鸡了!”我颓丧的情绪,又被鼓动起来.

“这两年,这地方的野鸡更多了.”

“为什么呢?”

“附近的人家大多数搬到县城去了,没人打扰,当然就多了.”

大公走前面,我走后面.他一身洗得发白、打了补丁的中山装,衣服完全贴合着他的人,仿佛七十多年来,他一直穿的就是这身衣服.看他一步一步朝上爬,听他呼吸声均匀沉重,那衣服就如同活了一般.我跑到他前面一段,停下来等他,又落在他身后一段,看看离得远了,又跑到他前面去.他则始终是那速度.

果然,越过一片山岗,眼前陡然开阔了.

是一片凹地,估计有上百亩.远远望去,小部分地里种了玉米、花生、*、黄豆、小麦,最远处是一片板栗林.大部分地荒着,乱草丛生.

“哪儿有野鸡嘛?”

“你等等嘛.”大公举着,慢悠悠地四处打望.

我也四处望.此时太阳升高了,远处的板栗林和板栗林后的松树林灰蒙蒙的,有几间瓦屋隐在林地里.四野一片寂静,只听得见交织的虫鸣.

“你瞧那儿,就那儿,好几只野鸡.”

“嗯?看不见啊.”

“那片花生地,刚动了一下的地方,看见了吧?”

“哦哦,看到了.”我答应着,其实并没看见什么.动的地方太多了,不就是风吹的么?

“只是太远了,打不到的.”大公的语气里也有几分失落.

“不能走近了再打么?”

“这么多草,不等你走近,早被吓跑了.”

我朝地里走了两步,停住了,杂草嘁嘁喳喳的声音无法避免.

“那就随便开一吧.”我这么说,其实还是不大相信真有野鸡.

“那开一有什么用嘛.”大公笑一笑.

“是没什么用,我就想随便开一……”

“浪费嘛.”大公说着,还是随我拿过了.

填,塞弹头,用通条捅了几下,抽出通条后,举起口.这一系列动作,熟悉又陌生.大概有十多年没这么干过了.

面对上百亩阳光,上百亩虫鸣,上百亩寂静,还要面对更远处的森林蓊郁和雪山闪耀,我的口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这后坐力大着呢,你当心点儿.”

我朝大公侧了侧脸,靠近他那边的耳朵热了一下.眼前闪亮,世界轰鸣,时光静止.虽然有所准备,我还是差点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咕咕两声.翅膀扑腾.一只野鸡,又一只野鸡,再一只野鸡,从草窠飞出,连成一串儿,呼呼地朝对面山岗飞去了.灰蓝色天幕下,它们鲜亮的羽毛淡淡地泛着光亮.

我长长舒出一口气.大公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慢悠悠地朝另一片山走去.

“村里的早几年不就被收了么?”

“我这,也差点儿没了.”

“说是野鸡也不让打了.野鸡是保护动物啊.”我又说.

大公似乎没听见我说什么.

直到下午,我们都没打到什么.中途碰见过几只兔子,也给跑掉了.看看不早了,我提议往回走.我安慰大公,虽然没打到什么,在山里四处走走就很高兴了.大公仍然一个劲儿埋怨运气太差.走到山脚附近一处山坳,看到一片片刚挖过的*地.大公让我站住别动,他举起,不知道对准了什么,轰的一声,几只斑鸠飞起.

“有了.”他淡淡地说.

我们到了山地那儿,看到两只斑鸠耷拉着翅膀在红土地里挣扎.

这时候,电话响了,是端阳.

“蒋重回来了,到县城吃饭啊.”我这才想起昨天下午的约定.

“好啊,我带野味过来.”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斑鸠,它们已经停止挣扎了.

血把红土染黑了.

见到我拎着的斑鸠,大家都笑,说刚刚还打赌呢,猜我带了什么野味.蒋重说要么是麂子要么是野猪,大老王说要么是穿山甲要么是果子狸,端阳说肯定是野鸡.没想到,竟然是斑鸠.还不够塞牙缝呢!大家又一阵乱笑.

“那都是保护动物啊,你们也敢吃?”

“哈哈,斑鸠怕也是保护动物吧?”

“这不是,不算是吧.”我忽然有些拿不准.

“都给你弄死了,就别虚伪了啊,这样大家还怎么相处?”大老王笑.

斑鸠交给店家后,我们就在包厢里坐了喝酒打牌.

渐渐地,酒酣耳热,大家愈发热络起来.

“听端阳说,你还想着要回来?”

“是想啊,回不来嘛.你们这日子过得多好啊.”

“这么说么,你就虚伪了啊.那么多人说农村好,说小地方好,怎么一个个又跑到大城市去?真觉得好,那就回来啊.”

“身不由己啊.”

“你没媳妇没小孩的,怎么就身不由己了?”

“我也经常在想啊,怎么就身不由己了.怎么就不能忽然就跑回来了?如果我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我感觉自己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喝酒喝酒!先喝了再说.”蒋重举杯.

“喝了喝了!”大老王附和,“不管回不回来,记得老家里有我们几兄弟.”

“蒋重,你就少喝点儿得了!待会儿么,你女朋友又要骂你.”

“不要这么说嘛,她什么时候骂过我?”

“不要装啊,不要叫我点破你啊.”端阳笑.

“你那女朋友搞定没?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嘛.”大老王一把搂过蒋重.

“怎么没搞定?”

“那你叫她出来给我们瞧瞧?!”

场面渐渐混乱了.我离席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出来,冷风一吹,酒醒了一半.看看手机,有你的一个未接电话.你大概是怕我喝多了吧,就给你回拨回去.

“没喝多,真的没喝多.你听我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了.”

“听着是没喝多.那你不要再喝了啊.”

我答应了,但我知道,我回去肯定还会再喝的——我并非有意要骗你.这又是为什么呢?是虚伪吗?我想起大老王问我的话,真要喜欢小城市或者说农村的生活,为什么非要待在大城市不回来?我们是真的虚伪吗?

待我回到包厢,大老王和蒋重嚷起来.

“还以为你躲酒不敢回来了,我们都要换场子了!”蒋重笑.

“换哪儿去啊?在这儿喝不就行了.”

“去接蒋重女朋友啊,去皇城KTV,都订好了,你跟着走就行.”

跟着他们走,到了一个小区门口,蒋重打了几个电话,等得我们直跺脚,才见一个姑娘慢慢地走出来.快到眼前了,大老王直捅我,“怎么样?怎么样?”

在KTV,几罐啤酒灌下去,酒劲越发上来了.

“蒋重,以前来么,肯定要叫小姑娘的.现在谈恋爱了,只能叫女朋友来了.”

“大老王不要瞎说,你害死蒋重呢.”端阳虎着脸.

“好好好,是我瞎说,我自罚一杯!”大老王给自己倒满一杯酒,白色肥胖的泡沫快速地遮住了杯口,又快速地堆到他的虎口上.

大老王邀我一起唱歌,我却是个地道的公鸭嗓,推托不过,也只能跟他一起乱吼.他唱歌很好,人又帅气,有种八十年代明星范儿.

“当年,我就是靠在KTV唱了一首歌把端阳勾到手的.”大老王听完我的夸奖后大笑.

“这人么,又开始吹牛了!”

蒋重始终窝在光线幽暗的沙发上.混乱之中,我似乎看到他拉住了女朋友的手,想要凑近身,又被甩开了手挡回去.

“蒋重和他女朋友怎么回事儿啊?”回到座位后,我问端阳.

“哪里就是他女朋友哦.”端阳小声说,“人家还没答应呢.”

“蒋重那么好的条件,怎么会不答应呢?看他们挺般配的啊.”

“蒋重么,就是你说的那种,大学毕业就从大城市回来.你们当初一个文科状元一个理科状元,你留在大上海了,他却没留在北京,回来虽然也当了个小领导,总归比不上在大城市啊.我听人说,那姑娘大概是想要离开这儿到大城市去发展的.跟了他,不是有了拖累么.”

我不知道说什么,再去看蒋重和他女朋友,似乎有了些什么不一样.

从KTV出来,一弯月亮挂在县城上空,几颗星疏朗地散落附近.

“县城里灯光越来越亮了,看到的星星也少了.”

没人搭理我.

端阳和大老王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蒋重的女朋友也走了.

我要打车走,蒋重不让,生硬地拽住了我.

“我们再找个地方……坐坐.”

“都这么晚了,算了.”

“你在家里待不了几天了啊,我们再说说话.”

到了烧烤店,蒋重似乎一下子酒醒了,恢复了严肃的面貌,又是烤鱼又是烤肉的要了好几样,还点了六瓶啤酒.

“怎么,你还要喝啊?”我问.

蒋重不答话,兀自给我眼前的酒杯倒满了,又给自己眼前的酒杯倒满.

“你说,我要是像你一样留在大城市,现在会怎样?”蒋重举起酒杯,他的手在颤抖,酒杯里的酒也在颤抖.

“我这样有什么好,你也知道,北上广的房价有多可怕……”

“你说,像我这么回到这小县城,当初考上那么好的大学,是不是白考了?”

“谁知道呢?……”

再次举起酒杯,酒杯里浮着一座雪山,雪山高耸,我沿着越来越窄的小路朝上攀爬,累得气喘吁吁,小路变成了一条烟似的痕迹,越来越淡,简直要飘起来.忽然,整座雪山倒伏过来,压在胸口……我使劲儿一挣,听到了敲门声.

“醒了吗?十二点了,快起来吧.”妈在门外喊,“小虎一早上都在找你,说你昨天答应了他,要给他用野鸡毛扎毽子的.”

我睁开眼睛,盯着一片雪白的屋顶.怎么会躺在自家的床上?看来昨晚又喝断片儿了.

“快起来快起来,你不会喝多了忘了你答应小虎的事了吧?”

我揉着眼睛,朝楼下走.小虎看到我,破涕为笑.

“达——妈——”

“你是不是眼睛灰瞧不见,哥哥不喊,喊什么大妈!”妈朝小虎喊.

“达——妈!”小虎又喊了一遍.

小虎手里攥着几根野鸡毛,高高朝我举起.野鸡毛艳丽,闪动鲜嫩的阳光.我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山顶,那儿光秃秃的,积雪完全消融了.

上文结论:上文是关于经典雪山故园专业范文可作为雪山故园和故园方面的大学硕士与本科毕业论文雪山故园论文开题报告范文和职称论文论文写作参考文献.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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