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和长空小熊,本文是关于深海相关论文如何怎么撰写跟长空小熊和深海和长空方面在职研究生论文范文.
周末的商场格外拥挤,尤其是三楼堆放玩具的货架前,一个个被家长牵着手的小朋友神情兴奋,吵闹声此起彼伏.
快到新年了吧,风早站在货架前打量着上面落了一层薄灰的拼图盒子想.
那是一盒木质拼图,蓝色的背景上是一座悬浮的岛屿.风早在*的剧院里看过那部电影,是宫崎骏的《天空之城》.每次从那排货架前经过,她总会下意识地把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那里面常常只有几张薄薄的零钞.
“现在有促销活动,很实惠!”售货员瞥见怔在那里的风早说.
风早回过神来,微笑着摇了摇头.
准备离开时,她被一个硕大的纸盒撞了一下,东西“噼里啪啦”散落一地.跟她道歉的中年人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整理.风早蹲下身帮他拾起时,这才看到走在那人身后的男孩.
看上去不过十岁的模样,穿着卡其色套头衫,微卷的头发贴在耳边,一脸的苍白与倦意,微微噘起的嘴看上去不开心极了.
“钟叔,拿不下了?”他停在那儿问中年人.
“拿得下的.”钟叔十分艰难地站起身来.
“先放去车里吧.”
“那你一个人……”
“我又不是小孩!”明明一脸稚气的男孩偏用力强调.
风早看出来了,他只是想把中年人支走,那双圆眼睛里打着什么主意,她瞥一眼就了然于心.男孩在货架前停了两分钟,看着中年人的背影隐没在视线里,然后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人流就是在那一刻忽然涌过来的,商场三楼的库房意外起火,大人的呼声和小孩的哭声混成一团.风早在嘈杂的人声中听到广播里尖细的女声,不知谁绊了她一下,她整个人差点儿摔出去.
一瞬间,她看到刚才那个男孩站在楼梯边,一双手紧紧攥着铁栏杆,半个身子都悬空了.
“笨蛋!”风早眉心紧蹙,站起身在人缝中小心地穿行.她花了整整三分钟才走完那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伸出手去抓住那个小男孩,“到这边来!”
滚滚浓烟已经漫过来,风早拿下巴抵着自己的围巾,努力屏住呼吸,终于将那个男孩从楼梯上拽了过来.她把围巾解下来,将混乱中捡来的半瓶水倒在上面,然后递给一直剧烈咳嗽着的男孩.
“系好了.”她在嘴边比画.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手了,他努力想睁大眼睛,眼睑却忍不住下垂.
风早使劲儿晃他的肩膀,要他保持清醒,“别晕过去啊,小鬼!”
“你才是小鬼呢.”他迷迷糊糊地反驳她,“我有名字,我叫沈……”话没说完,身子已经软软地挨在她的肩上,只耳语般地呢喃:“迦南.”
商场的安全门旁有一侧供清洁工出入的通道,风早背着男孩,避开人潮,找到那小小的入口.她脚踝处忽然钻心刺骨地痛了一下,差点儿跌倒在地上,那是在楼梯边拽他上来时扭到的.
不能摔在那儿.
她心里想着,要是摔下去就爬不起来了.她扶着墙,咬紧牙,把全身的力气都绷住,快步走下楼梯.等到他们终于走到商场出口,外面已停满了消防车和救护车,还有贴着晚报名字的摄像车.风早看到朝她拥过来的人群,脚下一软,终于跌倒下去.
这便是他们的遇见了.
十三岁的白风早跟十岁的沈迦南.
那一年的《花城晚报》上,冬月第三版左上角的位置,封存着十三岁的白风早.照片上的她微垂着眼睑,双手交叠放在被单上显出一点儿羞怯.她始终抿着嘴角,对赶去医院采访的记者并没多说什么.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
“在那种情况下,能保持镇定真不简单.”
“嗯.”
她说不出那些报道里想写的夸张言辞,记者也觉得意兴阑珊,匆匆结束了采访之后,她才看到门边站着的男孩,是沈迦南.
他穿着浅咖色的短风衣,蓝色的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厚厚的两圈,身后跟着的人依然是钟叔.后来风早才知道,那是他家的司机.“只有有钱人家才会有司机.”风早的爸爸咂着烟在她的病床边肯定地说.
已经是深冬了,医院的窗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雪,弥漫着药味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闷热.风早想把窗户打开一点儿,看到沈迦南后却只坐在病床上没有动.
“沈少爷啊!沈少爷您过来了!”风早远远就听到她爸爸夸张的语调.他喝了点儿酒,脸颊微红.
沈迦南抿着唇,显出有些羞赧的神情.
“我们风早可是受了大罪啊,你和你爸爸讲没有,是不是应该……”风早爸爸的脸凑近了沈迦南,促狭地笑着,“救命之恩是不是?”
“是.”钟叔替沈迦南应着,拽过风早的爸爸向着门外长廊走去.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风早和沈迦南.他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一点儿.沁凉的风灌进来,他回过头对白风早说:“你觉不觉得有点儿闷?”
凉意使他原本就发红的鼻头显得更红了.
“你哭过?”
沈迦南噘噘嘴,把脑袋瞥向窗外.
“哎?小鬼.”
“你才是小鬼!”他故意露出凶相时把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越发显出忽闪的睫毛,简直不像个男孩子.
风早忍不住有点儿想笑:“明明躺在医院的人是我,你哭什么?”
“他们没回来.”沈迦南沉默半晌,没头没脑地说道,“知道我差点儿就死了,他们也没回来.”
“本来是打算偷偷溜开让钟叔找不到,好让他们着急的?”风早想到他在商场里动的那个小心思,当下觉得忍俊不禁,“他们大概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呢.”
“我宁愿他们穷.”沈迦南垂着头说,“可以像你爸爸这样陪……”
“小鬼就是小鬼啊.”风早笑着打断他的话,“当你真正穷的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风早出院的时候,是钟叔和沈迦南来接的她,风早爸爸指挥着钟叔把车一直开到了木棉路.那是一片等待拆迁的老房,三层矮楼的墙壁都被侵蚀成黑色,楼道里一片昏暗.风早的房间小得可怜,只放得下一张窄窄的单人床,半米宽的窗户底下伸出来一张方桌.沈迦南扶着风早在她的床边坐好,脸上显出有些局促的神情.
“没想到这样破?”风早一点也不介意让自己难堪的一面落到沈迦南的眼里,“你看,贫穷就是这个样子.”
沈迦南没应声,走到风早的小方桌前,望着楼下还落着积雪的树回过头问她:“这是桐树吧,我在自然学科的图画册上见到过.”这个话题转移得太生硬,风早只是微笑.
“你有没有去过和丰广场的飞力士餐厅?我爸爸上次回来带我去了那里,那里的炸土豆特别好吃,元旦节时我可以喊钟叔带我们一起去吃.”他认真的样子可爱极了,风早看得出来,他在努力让她开心一点儿,虽然她并没有为此不开心.
“我做的炸土豆更好吃.”风早顿了一下,开口说道.
风早再见到沈迦南,已经是三年以后了.
老房子拖着没拆,剩下的住户少得可怜.风早下了晚课,摸黑走在楼道里,在石阶上差点被绊了,就听到一个试探般的口吻喊了她一声:“白风早?”
“啊?”
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看到那个模糊的轮廓,几乎快要认不出,“沈迦南?”
原本比风早矮许多的小男孩已经与她齐高了,只从那双微垂的眉眼还能看出一点幼稚的模样.他跟在风早身后,走过长长的楼梯间,一直停在她家门前.
风早掏出钥匙来打开铁门,里面散发着霉湿的味道.她想起那年元旦,她买回一袋小土豆准备拎上楼时,钟叔的车子就停在楼下.他摁了两下喇叭,她于是停下来望着他,而沈迦南并没有从车上走下来.
“他不来了.”钟叔有点儿抱歉地对她说,“太太来把他接走了.”
发生那件事后,他们觉得还是把沈迦南带在身边更稳妥一些.“这是他准备送你的礼物.”钟叔把手提袋递到风早面前,是她在货架前为之长久停留过的那盒拼图.
那一瞬,风早心里莫名有些酸涩.
“我梦到你了.”站在风早身后的沈迦南忽然开口说,“我一直梦到你哭,所以……而且在国外他们一样顾不上我,还不如回来的好.”
沈迦南没提,他是一下飞机就来找风早了,说话的口吻就像个小大人似的.风早打开电灯,回身望着他那一本正经的神色.
“我才不会哭呢.”她说.
楼梯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瓶子撞在墙上叮叮当当的声响.那声音在风早的门外停下来,然后一只手“砰砰”重击着铁门.
“开门,有人在吧!”
风早示意沈迦南不要出声,等到外面的声响渐渐小了,风早把立柜上的收音机拿过来,对着老旧的铁门摁下播放键.一个听起来蛮凶的男声喊道:“给我闭嘴!他×的滚开!听到没有?”
沈迦南有些诧异地看着风早,风早莞尔:“是体育老师帮我录的,这一带总有酒鬼出没.”
这一次,听到收音机里咆哮声的醉鬼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更加用力地撞击着铁门:“谁在里面,出来!”
沈迦南猛地拉开了门,醉鬼踉跄了一下,摔在他身上.他反手攥住那醉鬼的手腕,拖着那个跌跌撞撞的家伙一直走到楼梯口,又故意粗着嗓子喊:“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了.”
等他再回到风早的屋里时,风早已经笑得要直不起腰来.
“我演得好不好?”他问她.
“声音一点也不粗,没有震慑力.”她弯着眉眼说.
“那应该怎么讲?”
“别再出现在老子面前了.”风早表演给他看,这一次,换了沈迦南笑得直不起腰,“你的声音才没有震慑力呢.”
那天夜里,风早睡在她房间的小床上,沈迦南就睡在小厅的沙发上,他们隔着一扇薄薄的木门,远远地跟对方说着话.
“钟叔说你爸爸结婚了?”
“嗯.”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搬走?”
“我住在这里更舒服.”风早没说,爸爸是用沈迦南家赔给她的那笔钱结的婚,甚至还做起了一份小买卖,如今也不大喝酒了,有了个像模像样的家.只是那个家里,并没有她.
“你来我家住吧.”沈迦南突然建议道.
“沈迦南……”风早突然认真唤他的名字,“你不用可怜我,你不欠我什么.我是救过你,但是……”
“风早,你以后和我结婚吧.”沈迦南打断她的话,自顾自地说道,“那样你就可以搬到我家里来,我也不会总是一个人了.”
“结婚才不是那么回事呢,小鬼.” 已经过了晚课的时间,沈迦南穿着钟叔给他找到的有些肥大的校服,从正门走进去时,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从他身边走出去,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着.
沈迦南敏感地在那些压低声音的讨论中听到了风早的名字.
他一只手拽紧书包带子,小跑着到了教学楼.他爬楼梯找到风早的教室时,里面只有两三个在打扫卫生的同学.
“你找谁?”
“白风早.”
“哈!”打扫卫生的同学发出一声慨叹,“她在操场呢.”说完向身旁收拾着书包的同学求证:“对吧?”
“嗯,快去吧,去晚了就没得看了.”
操场上聚集了不少同学,甚至连篮球场的看台上都站满了人,个个一脸兴奋的神情.沈迦南挤到人群的最前面,就看到站在篮球框下一脸冷淡的风早,脚下堆满已经零落的鲜花,显然是被脚踩过了.有个背上挂着小翅膀的男生固执地挡在她的身前,涨红的脸上显出局促的神情.
“白风早,你给我说清楚了!”
“说什么?”
“为什么把我写的情书丢了,还把我的花踩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我不喜欢你.”
篮球场的看台上发出一片嘘声.
“你……你都没有尝试过……”
“这种事情需要尝试吗?”风早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情,伸手想要推开那个造型滑稽的男生,“让开,我要回家了.”
“今天你不答应的话……”
“不答应怎样?”沈迦南挤过去,挡在风早和那个男生之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再这么纠缠有意思吗?”
“谁?”
“我.”沈迦南眨眨眼睛,一脸认真的神情.他个子不矮,已经比风早高出半个头,但站在那个大块头面前,看上去仍是一个没有长开的初中生.大块头看看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得背上背着的小翅膀都跟着一起颤抖.
“你?你几岁啊!”
风早伸手去拖沈迦南,但沈迦南稳稳地站在那儿,动也不动一下,一脸凛然地同大块头对视.
“篮球会打吧?”大块头不知从哪儿捡出一个球来,“别说我欺负你,你只要赢我一个球,我就让你们走.”
“好.”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打了一场半个小时的比赛,大块头是高中篮球部的主力,谁也没想到,最后赢的那个人会是沈迦南.但投中那个球的同时,他也重重地摔倒在地,小臂磨出一道渗血的伤口.风早陪着他走路去附近的诊所,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等到上药时,沈迦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攥住风早的手.
“现在知道疼了?”
“我才不疼呢.”
“不疼干嘛拉我的手?”
“喜欢你.”沈迦南侧着头,眼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的告白,然而风早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伸出一只手去掸掉他头发上挂着的花朵残片,“等会儿叫钟叔来接你,不要太晚回去.”
“白风早!”
“嗯?”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知道啊,刚刚在操场上不是已经有人给我过生日了吗?”风早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沈迦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后把自己的书包拽过来,从里面掏出便当盒子.盒子里盛着已经糊成一坨的意大利面条.
“我不会煮长寿面,只会做这个,钟叔说生日应该吃面条.”风早的鼻子酸酸的,就像上一次收到他送的那盒拼图时,觉得眼眶几乎要被泪水给装满.但她拼命忍着,不动声色.
“你吃饭了吗?”
沈迦南摇了摇头.
“那等会儿我们回去煮面吃吧,煮真正的长寿面吃.”
“嗯.”
主持人已经叫到十六号选手,很快就要到风早了,台下的评委举牌亮分时,后台也跟着骚乱了片刻.
“多少?”
“九点八.”有人侧过身说,“刚才已经直接通过了两个,现在只剩下四个晋级名额了.”
风早感觉喉咙干干的,将手伸进去掏手袋,看到里面装着的保温瓶上挂着一个可爱的笑脸标签.不用想也知道,会做这种事情的只有沈迦南.他已经十五岁了,还在继续长高,风早的额头只及他的下巴了.
“十七号,白风早.”主持人喊到她的名字,她起身准备好走上台去.
曲目是两周之前就选好的,反复练习了很多次,演唱该是没有任何纰漏的.可分数出来,却令风早的心一沉.最右侧的评委只给了她八分,不用算平均值也知道不能晋级了.
准备离开后台时,有个并不太面熟的工作人员追过来,把一张叠好的字条递到风早手里:“陆老师给你的.”
就是那个只给她打了八分的评委,字条上面写着一串端正的数字,显见是他的私人号码.
风早打通了那个电话,接电话的陆老师先是对风早的成绩表示了惋惜,接着又提到自己愿意推荐她去华文唱片公司发展.他是个有名气的作曲家,要拿到他的推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有什么条件吗?”风早直截了当地问.
“我们出来谈谈吧.”
风早握着听筒的手紧了紧,半晌才应了声:“去哪儿谈?”
他们约在一间很清雅的餐厅,每张桌子之间都隔开一扇小小的屏风.两人面对面坐着,风早一双眼冷冷地望着陆老师,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微笑.风早十八岁了,已不是小孩子,她料到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把明明有希望晋级的选手刷下来,跟她们做这场交易.
只是她自己甘愿吗?
“只要进了华文唱片,未来的发展可以想象.若是我再写两首歌给你……”他一边吃着桌上的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风早的手心沁出濡湿的汗.
陆老师吃完后,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房卡推到风早面前:“你自己考虑清楚吧,我可以等你到十二点.”那天晚上,风早站在自己逼仄的房间里,把一件件衣服换上又褪下.最后她伏在床边,枕着自己的小臂打起盹来.直到房门被轻叩出声,她才醒转过来趿着拖鞋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沈迦南.白衬衫黑短裤,一脸的干净清爽.
“你看预报了吗?”他一进门就一脸兴奋地问她,“今晚有流星雨,我们班的女生都快疯了.”
“流星雨?”
“嗯.”他注意到她的装扮,还有脸上才化了一半的妆,“你要出门?”
“没有.”那一瞬,风早在心里做了决定,“我从外面回来还没卸妆就睡了.”
“你困吗?”
“已经睡醒一觉了.”
“那我们也去广场吧,去等流星雨.”
“嗯.”风早应声,洗过脸,又换好衣服,跟在沈迦南身后去了广场.正是暑假,大家似乎都很自由,十二点的钟声已经响过了,石阶上还坐着不少高中生.
第一颗流星落下时,满场欢呼.风早远远看到追过她的篮球队大块头似乎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沈迦南忽然扳过她的肩膀,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再转头时,看到大块头有些尴尬地站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现在他走了.”沈迦南嘴角扬起,“这下他再不会骚扰你了.”
“所以放手吧,你这小鬼.”风早脸上显出愠色,抽出被沈迦南握着的手.
“我们班的女生说,在第一颗流星滑落时接吻的恋人,是永远也不会分开的.”沈迦南侧过脸来,格外认真地望着风早说.
“可我们不是恋人啊.”
演出拖到十点才结束,风早急急忙忙跟乐队的人告别之后就跳上了出租车.她在后座上把脸上的妆一点一点卸掉,再套上宽松的外套.出租车停下时,她刚把披散着的长发梳好.
她一下车就看到等在大门外的沈迦南,十七岁的他已经有了几近成熟的轮廓.远远站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树.
“这边,风早!”他抬手招呼她.
她小跑几步,看到跟在沈迦南身边的女孩抬了抬眉,望着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敌意.
“我叫纪念念.”她主动跟风早打招呼.
大厅里聚集着许多跟沈迦南一般年纪的人,他妈妈大概把整个年级的人请来了一半.而令人尴尬的是,她特意为沈迦南举办的这个生日会,庆祝的日期却是错误的.
“她太忙了,记不清我的生日也是能理解的.”坐在风早新租的房子里吃着拉面时,沈迦南微笑着说.风早一只手抬起来,想摸摸他绒绒的短发,最终却垂下了手臂.他已经长大了,她不能跟他有任何暧昧的亲昵.
“迦南,我饿了.”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纪念念忽然拉住沈迦南的衣角撒娇般地说道,“你陪我去吃阿曼家的比萨吧.”
“后厨也有比萨.”
“我只想吃阿曼家的.”
“那叫钟叔带你去.”
“沈迦南!”纪念念跺了一下脚,“你妈妈让你照顾好我的.”
“你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吗?”沈迦南蹙起眉.
铺着地毯的台阶上,几个女生正欢快地唱着歌.纪念念的目光瞥向风早,忽然想到自己为何会看她眼熟了.她之前跟哥哥偷溜去鹿港时,看到过她在台上唱歌,她是那里驻场乐队的主唱.
“风早不是唱歌更好吗?还没送迦南生日礼物呢,唱一首吧.”
纪念念像是漫不经心地建议道.
“好.”风早站到那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唱到一半,送餐的服务生从台阶上走下来,不偏不倚地撞在她身上,奶油浓汤把她的外套淋湿了大半.
纪念念第一个冲过去,要帮她把弄脏的外套给脱下来.
“不用!”风早下意识地护着外套.
“看看有没有烫到嘛.”纪念念还在用力扯她的外套,扣子崩裂开,露出里面有些夸张的演出服,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纪念念用夸张的声音喊道,“风早,你在做什么工作啊,不会是在鹿港唱歌吧!”
“在鹿港唱歌怎么了?”沈迦南打断纪念念的话,理直气壮地回应道,“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还丢人了?”
“正经人才不会去那种地方呢.”纪念念小声反驳.
“那你为什么去了?”
“我才没去.”
“你没去怎么知道风早在那里唱歌?”
纪念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愤恨地望了一眼沈迦南:“我最讨厌你了沈迦南!”
“那最好!”沈迦南毫不介意地瞥她一眼,扶着风早的手臂把她搂在怀里,完全无视周围人的目光,把她带到了二楼.他小心查看她肩上的烫伤,给她涂了药膏,又拿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台灯的灯光落在沈迦南的侧脸上,令风早有一瞬间的失神.她知道只要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沦陷在他深海般的双眸里.
“疼吗?”他问她.
风早摇了摇头.
“对不起.”
“不用道歉.”
“对不起.”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小孩子般的自责.
“说了没关系了.”风早忽然有些烦躁起来,她不能再离他这样近了,“乐队接到了巡演的邀请,报酬不算多,但是个不错的机会……”
犹豫了好久没有下定决心的事情,就在这一刻有了决定.
舞台微微晃动时,风早正唱到最后一首歌,现场的人群忽然慌乱起来.
“地震了!”
风早反应过来,配合紧急出口的工作人员疏散大家.等他们出来后,才看到周围的建筑几近坍塌了,那是他们巡回演出的第七场,巡演的城市发生了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风早的脸颊被滚落的碎石块擦破了,鲜血流下来也毫无知觉.跟在她身后的鼓手提醒她,她才抬手轻轻擦掉.后来的一周时间里,他们加入到了救援的行列,跟志愿者们一起在城市里搜救被掩埋在坍塌建筑里的幸存者.
“东岛的环山路段有车被滚落的大石砸到了.”在临时扎起的帐篷区里,志愿者们交流着最新的信息.
“有人去了吗?”
“已经过去了一队人,但工具没带齐……”
“我送过去吧.”风早放下吃了一半的盒饭,起身跟了过去.“是准备赶来这里的一批志愿者.”
“有人受伤吗?”
“嗯.”走在风早前面的志愿组组长点了点头,“不过好在都不严重.”
他们驱车赶往事发地,用准备好的工具将巨石撬开,从挤压变形的车门里救出几个受伤的人.风早一眼就看到,在座位最里面,额头上凝固着血迹的那个人,是沈迦南.
他失血过多,夜里又发起高烧,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市立医院.风早跟着救护车一起送他过去,望着他苍白的脸,她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像是被打乱的鼓点.她要竭力克制自己,才能让身体不至于抖得那样厉害.
风早没日没夜地守着沈迦南,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他的名字:“沈迦南,沈迦南……”
纪念念赶到那里时,沈迦南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两天.高烧刚刚退下去,迷糊中也不再说胡话,只是暂时还没有醒过来.
“都怪你!全怪你!”她在病房外有些声嘶力竭地指责风早,“要不是你在这儿,他才不会来!他不来就根本不会出事!”
风早垂着眼睑,只是沉默地听着她的指责.等她终于宣泄完,她把一直拎着的便当盒子递给她:“既然你来了,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纪念念有些木然地接过便当,看着风早转身离开.她走得又急又快,像是怕一个不忍心,就会折身回去.
那天夜里,沈迦南在陌生的病房里醒过来时,伏在他床边的人是纪念念.她只字未提风早,更没说是风早救了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她只是泪眼汪汪地看着沈迦南,求他别再让自己那么担心了.
“你不必为我担心.”
“不,我偏要,我喜欢你.”她一脸坚定地向他告白,“沈迦南,我一直喜欢你.”
“别傻了.”沈迦南有些虚弱地对她说.
“因为白风早吗?”纪念念沉默半晌,在心里暗下决心,“你来找她,可她关心你的死活吗?她知道你为她付出了什么吗?”
“我不在乎.”
“她那种出身的女生,根本……”
“纪念念……”沈迦南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别让我讨厌你.”
风早偷偷去看过沈迦南一次,他蹙着眉坐在病床上.纪念念出去给他拿水果,他就撑着手臂想从床上溜下来.纪念念看到了,手里的水果差点儿掉到地上.
“医生是怎么说的?沈迦南,你再这样我就给你妈妈打电话了.”她撒娇般地警告他.
沈迦南带着一脸的不情愿,也还是回到了病床上.
风早觉得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等他再长大一些,等他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许他会忘了她.这个世界上是有许多无形的界限的,要跨越它们,付出的代价太大,而他和纪念念才是一国的.
巡演结束之后的一年,风早脱离乐队单飞,华文唱片签下了她.
她成了当红男歌星King的师妹,两人时常一起出席活动.风早的首发单曲也是King作的曲,娱乐杂志上登出了两人出入同一间酒店的照片,称两人在秘密约会.
“照这个度再保持两个月,就可以发新唱片了.”经纪人自信满满地把杂志拿给她看.
风早刚换好礼服,准备跟King出席一场慈善酒会,公司是有意这样安排来增加她的度,甚至两个人出席活动的晚礼服看起来也像情侣款.她第一次出席正式活动,只是沉默地跟在King的身后.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她就只是微笑.
穿着细跟鞋、金色鱼尾裙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时,King正跟风早讲着场内人的小八卦.说到有趣的地方,他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冷着脸的人.
“像你这样的新人我见得多了.”她的目光落在风早身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以为扒着大牌,就能混得风生水起?”
风早没应声.
“当谁不知道你的底细吗?问问陆青泽,早把你的八卦卖给杂志了.”
“陆青泽?”风早迟疑了一下,蓦地记起,是她参加歌唱比赛时的那个评委老师.她想不到他会那样卑鄙,如果不是他当时在分数上动手脚,自己也不会走得那样难.现在她终于熬出来了,他却还要在她背后捅刀子.
“假装不认识吗?”
“不用理她.”King揽过风早的肩膀,把她带到大厅的另一侧,金色鱼尾裙却不依不饶:“King,你现在就这么不挑不拣吗?”
“说够了没有?”
两个人剑拔弩张,风早看得出,那女人是喜欢King的,不然也不会吃这样的醋.
“心疼了?”女人嘴角扬着,手里的酒杯晃了晃,一点也不客气地全都泼到了风早的脸上.
“你疯了吗?”
就在那一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有个人旋风般地挤到三个人中间,从侍者托盘里取过两杯酒,全都泼在了鱼尾裙女人的脸上.辛辣的酒水令她眼前模糊了一下,发出一声恼火的尖叫.然后那个人把风早搂在怀里,脱下西装外套裹在她被泼湿了的身上.
是沈迦南.
他动作利落,在许多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已经带着风早离开了大厅.他原本是跟纪念念一起来参加慈善酒会的,酒会是纪家筹办的,他是受邀嘉宾之一.纪念念知道风早会来,也知道她会和King一起来,更知道King刚刚分手的大牌女朋友要来,她是专等着这场好戏上演,让沈迦南看到风早不堪的一幕,让他对她彻彻底底死心.
可她料到了开头,却猜错了结尾.
沈迦南带着风早离开会场时,外面正下着雨.
“钟叔去世了.”他对风早说,“就在去年,你想不想去看看他的墓?”
他们开了四十分钟的车去往城外的墓地,风早坐在沈迦南身侧,看着他沉默的脸.他二十岁了,有宽阔的肩和挺拔的脊背,她忽然想起他还只有十岁的时候,一脸不开心地站在她的病床前.
时光,是那样温柔而又残酷.他们走过一级级台阶,穿过一块又一块墓碑,最后停在钟叔的墓碑前,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半晌,沈迦南才轻轻喊了一声风早的名字.
“要是有一天我也死了,我希望我的墓碑能同你的挨在一起.”
他说完,侧过脸望着她,一双眼亮亮的,像暮色里的星子.
那是风早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那一刻,她真想什么都不管了.
哪怕只能拥有短暂的时光,对她来说,也是好的.
风早二十四岁时,举办了人生中第一场真正的演唱会.可特技时出了岔子,她整个人摔在舞台上,断了一条腿,在医院里住了整整两个月.狗仔拍到她跟主治医生暧昧的照片,娱乐报上刊登出那张照片的第二天,她就召开发布会,公开了同医生的恋情,并称两个人已经在考虑结婚了.
她出道那么久,还没那样认真地公布过什么消息.沈迦南是最后看到发布会现场视频的,在身边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消息之后,他才知道.他开车去风早住的那家医院,在回廊里截住正在练习走路的她.“为什么?”
“啊?”
“是真的喜欢那个家伙吗?在你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但它偏偏发生了.”
“白风早!”沈迦南苍白着脸,感觉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风早像是了无心事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地震时我去找你,车子在路上被石头砸到,是不是你去救的我?”
“不是.”
“你有没有在病床边守过我?”
“没有.”
“那为什么我听到你叫我?”
“那是你在做梦.”
沈迦南猛地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风早一眼,然后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风早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握着扶杆的手才慢慢松弛下来,整个人滑坐到地上.窗外灌进来的风抚着她额前的碎发,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像一个木偶般没了心.
她不能说自己如何在他床边日夜相伴,不能说自己曾怎样对他动心,不能说自己从没忘记过他十五岁时在她的唇上落下的那一吻.她统统不能说.
沈迦南的妈妈去找风早时,距离她的演唱会开场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请她放过沈迦南,眼里没有一点从前的盛气凌人,有的只是哀求.风早还记得,她第一次去找自己时,站在她家的铁门外面,问她自己能不能进去坐坐,还直截了当地问风早知不知道沈迦南很迷恋她.
“他是为了你才回国的.”她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天生的傲气,“但是你要知道,你们之间是没可能的.你们做朋友我不反对,但我希望你不要对他想太多.”
“我明白.”风早不是个没有自尊的人.
而这一次,沈迦南的妈妈几乎是在求她:“不管怎样,让沈迦南对你死心吧……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们家破人亡……”
沈迦南爸爸的企业出了大状况,能救他们的只有纪家.纪念念一直喜欢沈迦南,两家大人心里都是有数的.最好的安排是沈迦南跟纪念念订婚,纪家才会出手相救.
如果故事就在这里结束,虽然有遗憾,但总归还是好的.
但是没有.
沈迦南从医院离开的那天夜里,因为神思恍惚,车子撞到防护栏后送医不治.
没有人知道风早去了哪儿,她不声不响地跟公司解了约,还为此支付了大笔的违约金,几乎是她那些年的全部收入.
有人说在环球的游轮上曾遇到过她,她把头发剪得短短的,像个男孩子一般,跨坐在甲板上吹着海风.
后来,风早在游轮上遇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们常常一起在甲板上散步.风早忍不住告诉他,他令自己想起了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小男孩鬼头鬼脑地问她,“你喜欢他吗?”
“喜欢.”这是风早第一次承认自己的感情,却是对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小鬼,“但我一直假装不喜欢他.”
“你真是个傻瓜.”
“你说得对.”
“后来呢?你告诉他没有?”
“他去世了.”
“你要是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小男孩很体贴地走到她面前,风早鼓着腮帮想露出一个微笑,泪水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
直到那一刻,她才肯承认,她已经永远地失去她生命里的那个小男孩了.
那个不远万里奔赴去找她,对她说“我们结婚吧,结婚以后你就可以住到我家”的小男孩.
那个偷走她初吻,还告诉她看到第一颗流星接吻的恋人永远都不会分开的小男孩.
那个为她敢同全世界决裂,天真的期盼着有一天死后墓碑也能同她挨在一起的小男孩.
再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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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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